玷污了我牛儿的嘴巴!说着

花笺之中,涉及历史典故的也为数不少。一页题为“许高士牵牛洗耳”的笺纸便属此类。此笺落款“清溪樵子”,乃是清末江苏(今属上海宝??)著名人物画家钱慧安的作品。画中一老者俯身河边,掬水洗耳,此人便是上古时期的清逸高士许由。

林纾在其所绘的一页笺纸上,以平远法构图,展示出一幅颇具萧瑟之意的秋日画面。茂盛的秋苇、泛舟穿行于苇荡之中的高士、长空中的鸥鸟,依次自近而远铺开。景物之间,以浩淼的水波和相接于天际的长空连接贯通,空灵浩荡,意境深远,启人出世之想。笺上题字“扁舟忽过芦花浦,闲情便随鸥去。”玩味此笺,便真如那舟中逸士,思绪随波逐流,不知所往。


所谓笺纸,就是写信、题诗用的信纸。前人出于美观及赏玩的目的,把笺纸染成多种颜色,称之为彩笺;又在笺纸上压印出各式各样的图案,称之为花笺。如今,老笺纸已深受收藏者爱好者的青睐。在展玩、欣赏这些笺纸时,发现不少笺纸的图案多题材竟都是与水密切相关。


牵牛洗耳

下面就介绍一下薛涛和她用浣花溪水造出的浣花笺。


薛涛,唐代女诗人,安史之乱时随父入蜀逃避战祸,定居成都。然而不幸幼年丧父,生活无着,落入娼籍。后居成都郊外浣花溪,撷取鸡冠花、荷花等各色花卉,将花瓣捣烂加入浣花溪水后调制出多种彩色,再混入胶质物涂在纸上,制成各种色彩艳丽的精美小巧的笺纸。薛涛用这些彩笺写诗,与白居易、杜牧、刘禹锡等蜚声诗坛的才子们往还唱和,所以在诗坛亦有其地位,至今仍有“薛涛诗”印行。

春溪垂钓

鱼水相依

一张民国时期琉璃厂名店“清秘阁”印制的信笺纸上,画家王劭农以大写意的笔法绘出一尾肆意游动的鱼儿甩动着夸张的长尾,舞着双鳍,迅疾地掠过,大有破纸而出的感觉!著名书法家赵世骏在此笺纸上的题字“单画鱼儿不画水,此中自信有波澜”,一语道破了玄机。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谁也说不清。但人们能感受到,它搅动静潭的这一瞬。

成都浣花溪,溪水宜造笺,古来就是出产佳笺之地。但在薛涛造笺纸之前,这里只出产色调单一的黄色笺纸。薛涛之后,始能生产彩笺。
留得溪头瑟瑟波,

据载,薛涛所造浣花笺有十种颜色: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残云。而据传薛涛本人用笺犹喜红色,故后人也常把红色笺纸称作“薛涛笺”。一页清末民初时期的红色八行花笺上,印着白菜、韭菜等“秋疏图”,左下有“薛涛笺”三字,便是源于薛涛尚红笺的传说

因厌倦功名利禄,历代文人中不乏退居山林田园,虽身居闹市却闭门“请息交以绝游”的隐士,其中以竹林七贤和陶渊明最为著名。山水寄情,在信笺纸上,春溪垂钓、秋江泛舟等文人亲近山水的题材颇多,这也是他们追求隐逸天地的现实写照。

绿阁深藏人不识。

扁舟忽过芦花浦

描述的便是薛涛在浣花溪制笺之事。

与这位老者执著于得鱼之乐相比,画家林纾所绘的一幅同是垂钓图的笺纸,在内涵上却显得慵懒随意得多:长长的几乎垂入水中的柳枝,岸边葱郁茂密的花木,以及头戴宽大斗笠的钓者,纸上题写“钓亦不得,得亦不卖”。多么诙谐洒脱的一位闲人逸士!

唐末诗人韦庄曾作《乞彩笺歌》:

据说,尧欲将帝位让给许由。一向不问政事的许由不仅拒绝了尧的请求,还连夜逃入箕山,隐居不出。尧认为许由是个谦逊之人,对他愈加敬重,便又派人去请他,说“如果您坚决不接受帝位,那希望您能出山,担任‘九州长’之职。”不料,许由闻听此言,更加厌恶,马上跑到山下的颖水边,掬水洗耳。与此同时,许由的朋友巢父也隐居于箕山,正巧他牵着牛前来饮水,见状便问许由在做什么。许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巢父,并说“我这清白的耳朵听了这种不干净的话,怎能不赶快洗洗它呢!”巢父听了,冷笑一声道:“哼,谁让你总在外面招摇,造成名声,现在惹出麻烦来了,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还洗什么耳朵!算了吧,你莫弄脏这洁净的河水,玷污了我牛儿的嘴巴!”说着,巢父牵起牛,径自向上游走去了。

在一页题有“春溪垂钓”字样的清末红色笺纸上,三两枝柳绦垂向一溪清水,,伴着阵阵春风悠悠荡荡地摇曳着;柳枝下,一笠翁独坐船头,伴桨而钓,春风掠过,拂起老翁长髯,他依旧凝神静气地注视水面,静侯着鱼儿上钩。

钓亦不得

浣花笺

泼成纸上猩猩色。


薛涛与浣花笺

“晋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是诗人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述的一位中国文人心中的和谐家园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秋江泛舟

春溪垂钓

牵牛不饮洗耳水


我喜欢细细观赏、品味清末民国时期的老照片,特别是那些文人学子的影像。他们那清澈的眼神、淡定的神态、优雅而从容的生活方式,在今日已难以寻觅。

浣花溪上如花客,

虽然朝代更迭、政治腐败、军阀混战,但那时的城市市民阶层在较长的一段时期却过着相对稳定的生活。文人们一方面享受着适世乐生的小康生活,另一方面也在精神上追求艺术化和雅致清高的情趣,这从他们书案上的常用物品——笺纸——即可窥见一斑。